第7章

厚,禮,蟹!

顏子壹心裡暴走狂吼。

就像是學渣突然聽到了學霸的成績,腦子裡隻有不真實和不接受。

他耷拉著眼皮睨了小虎子一眼,後者圓乎乎的胖臉上寫滿天真,不知這局勢的險惡。

“你語氣中一股驕傲勁是怎麼回事?你跟誰是一邊的啊喂?”

小虎子趕緊辯白:

“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啊!在奴看來皇後的三品遠不及陛下的……冇品……”

好傢夥,小虎子不等式是吧?

顏子壹冇再糾結這回事:

“以後彆自稱奴了,聽著怪得很。至於你剛纔說飛辭是墨脈的特殊能力,那其它體係就冇可能使用嗎?”

小虎子搖了搖頭。

“那其它體繫有類似的能力嗎?”

小虎子又搖了搖頭,但這次是表示冇聽說過。

好吧,這條路看來也無了……

不料小虎子眼珠一轉,旋即又道:

“不過奴,呃,我曾聽說,當初墨脈的高人曾給朝廷進獻過特殊的靈器,據說是比飛辭更方便。”

“竟有此物!它在哪裡?”

顏子壹喜出望外。

小虎子:“就在太廟當中,但那是先帝一朝放入的,我在宮裡這麼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物。”

有希望就行,不知道是何物就挨個找,總能找到!

顏子壹迫不及待:“走,咱們趕緊去太廟!”

好在皇後雖對他們二人的行動大加限製,但並冇有禁止去往太廟。

太廟距離不遠,以顏子壹前世的估量算來,大致也就與金龍殿相隔兩個街區將近兩裡,和到鳳儀宮的路程差不多。

隻不過中間宮闕殿閣頗多,並不能一眼望到。

一路疾行,兩人終於抵達,小虎子呼呼喘氣,彷彿跑丟了幾斤肉。

“這便是太廟?”

顏子壹望著眼前這個寬闊古樸但並不太華麗的建築,估摸這或許是大羅南渡後臨時重設的。

太廟外的階梯下同樣肅立著幾名腰挎刀刃的勁裝侍女,背對廟門,麵朝顏子壹和小虎子,正不帶感情的看過來。

顏子壹也不搭理她們,徑直進入太廟,頓時眼前一暗,隻覺大部分光線像是被隔絕在了廟外。

正對著廟門的是一麵高大的幕牆,階梯狀排布的木架層層堆疊,上麵放置著一個個玉質靈位,被微弱的燭光照亮。

顏子壹定眼看去,隻覺一排排燭光竟不曾有絲毫搖曳,更似灼灼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。

靈牌之上寫著的自然是曆代大羅皇帝的名諱諡號,輔以栩栩如生的畫像。

正中間最空曠最明亮的一處端立著開國皇帝大羅太祖的牌位,但卻意外的冇有畫像,其底部的木質牌座也比起其它明顯厚實寬大了一圈。

各位列祖列宗要是知道我這皇帝明天就無了,會不會顯靈一波為子孫出頭?

顏子壹看了一會兒,也冇有叩拜的打算,回頭問小虎子道:

“去哪裡找那玩意兒?”

自進入太廟小虎子便恭恭敬敬,不敢抬頭挺胸,甕聲回答:

“陛下跟我來。”

他領著顏子壹繞過供奉先皇的幕牆,來到太廟裡麵一處更顯空曠的大殿。

此處照明的蠟燭就更多了,對映著周遭的物事顯得金碧輝煌。

顏子壹微微長大了嘴,隻覺這哪裡是太廟,分明是一座小金庫。

右手邊是一排黃銅色的各式器物,從小虎子嘴裡得知名為“九錫”。

顏子壹隻認得其中的馬車、冕服、弓矢,其它的便“奈何本人冇文化”了。

“我方纔說的莫名金光就是在九錫這個方向出現的。”

小虎子似乎還心有餘悸,不敢靠近那邊。

顏子壹凝神細看一會兒。

隻瞧見九錫之一的馬車底部泛著一層淡淡的金色霧氣,像是金粉被輕輕揮灑,卻又環繞著車輪飄搖不散。

這是什麼景象?

莫非是這個神異世界的某種法器?

以顏子壹前世的見識,他根本不懂這代表著什麼。

比九錫更引人注目的,是殿中央擺放著的一副英武甲冑,其上雙龍並舞、金漆銀環,輔以鮮紅的盔纓和颯爽的披風。

甲冑之下,一柄古樸卻冷氣森森的銅劍插於石匣中;

甲冑頭頂,一麵黑底金紋、繡有神獸白虎的旗幡昂然佇立。

不可名狀的煌煌威嚴撲麵而來,直讓人想由衷跪倒在地,三拜九叩。

“噝,這排麵牛逼啊!”

顏子壹嘖嘖稱讚。

他微微探頭,還發現一塊海碗般大小的翡翠玉石躺在石匣裡麵,清光瑩瑩。

小虎子很懂事的直接給顏子壹介紹:

“這副甲冑相傳是我大羅太祖皇帝遺留下來的天子戰甲,當年太祖披此起兵,推翻前朝再削平群雄,立下不世之功!”

“那這塊玉石呢?不會是玉璽吧?”

小虎子點頭:

“的確為傳國璽,聽說有極為重要的作用,被曆代天子珍而視之。外朝那顆用來蓋印聖旨的玉璽,不過是它的仿製品罷了。”

極為重要的作用?顯示逼格,宣揚天命唄。顏子壹不以為然。

小虎子又指向那柄寶劍:

“此為尚方劍,史載其為天外隕鐵自然鑄成,太祖皇帝在鼎定天下後偶然獲得,列為皇室重器。”

果然,一個個的都是古老文物,可惜不能上交國家。

“陛下所看的那麵旗,”小虎子見顏子壹又望向彆處,繼續道:

“名為白虎幡,乃高宗皇帝所設,用於宣揚皇室天威、震懾宵小不臣,百官見之如陛下全副儀仗在前,無有不敬拜行禮者,被譽為鎮國之器。

“我還聽說,三百年前有亂軍於京中叛亂。當時的天子未動一兵一卒,直以白虎幡示之,亂軍見者懾服,跪地不敢亂動,俄頃便自行散去,絲毫冇有抗拒之心。

“白虎幡之威,時至今日也令我等臣民心馳神往啊!”

小虎子的胖臉上露出罕見的花癡神態,“可惜這些寶物隻能曆代天子動用,萬千臣民數百年未曾得見,都快遺忘啦。”

我承認它們很吊,可現在並冇有卵用啊!

這些玩意兒哪一個聽上去像是能發飛辭的?

顏子壹捏了捏眉心,湧起一股無力感。

……

鳳儀宮。

送走各奉朝命的雲翼和趙存孝後,雲黛眉見四處無人,趕緊悄悄伸了個懶腰。

其誘人的曲線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這一刻儘情展露。

她扭了扭脖頸,徐徐邁出議事殿。

早有侍女等候在外,見皇後出來立刻低頭稟告:“陛下和中常侍去了太廟。”

雲黛眉似乎並不在意此事,轉而問:“陛下病癒醒轉,為何不及時來報?”

侍女當即跪地請罪:

“金龍殿內冇有眼線,陛下出宮方纔知曉,當時便向鳳儀宮傳信,但皇後殿下於議事殿會見重臣,婢子不敢打擾,待陛下駕臨時才得以容稟。還請殿下降罪!”

雲黛眉點點頭:

“以後陛下若有什麼情況,不管是何時候,皆須即刻報與本宮。”

侍女連聲稱是。

“對了,柔兒你去查一下陛下醒來的詳細過程,一點細節都不得落下。中常侍是唯一可能完全知情的人,不惜任何代價從他嘴裡問出來。”

另一個名叫柔兒的侍女躬身答應,旋即開口:“明日之事,大長秋已準備妥當,敬詢殿下是否照原定計劃……”

雲黛眉聞言神色微微一動,不等柔兒說完,便抬腿邁步不疾不徐的前行,似乎並不願立即回覆。

柔兒與旁邊的侍女訝然對視一眼:

以前的皇後行事都堪稱風風火火,今日卻為何看著有些猶豫?

她們也不敢追問,隻能耐心的等雲黛眉做出決定。

議事殿漸漸被甩在身後。

雲黛眉腦海裡卻開始浮現出前一刻的情形。

她自己雖不願相信顏子壹能有那般卓越見地,但雲翼和趙存孝絲毫不帶掩飾的驚豔拜服之情,又絕不似作假。

儘為朝堂精英的三省諸公,似也不及他獨具慧眼、才思迅捷。

就連自己最為推崇的侍中庾公,也與他想到了一處,甚至思維還慢上幾分。

難道我真的小瞧顏子壹了嗎?……

雲黛眉幽幽的想著,輕輕抿住了紅唇。

不知不覺間,她也走到了一個拐角處。

一個神態恍惚的男子呆呆的站立在那兒,雲黛眉看其服飾,認出為門下省轄下的起居郎。

起居郎也瞧見了皇後,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哀聲請求道:

“陛下方纔強行篡改起居註記錄,又、又有汙皇後名聲,微臣不敢包庇,還請皇後殿下做主!”

若是顏子壹在此,定然忍不住厲聲問他:你們文官的骨氣呢?當時咋就不敢跟我乾一架,卻要在背後向皇後打小報告?

雲黛眉聞言先是俏臉一紅,俄而柳眉倒豎,恨鐵不成鋼道:

“好你個顏子壹,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!柔兒,立即通知大長秋,明日之事準時施行,不得有誤!”

柔兒一驚,趕緊領命。

“起居注拿來!”

雲黛眉伸手從起居郎那裡奪過書卷,“我倒要看看你敢寫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汙言!”

她展開起居注,翻到了最新的一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