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皇後如此失神，雲翼像是猜到什麼，踱步到雲黛眉身後，朝庾公所寫飛辭望去。

隻見字字皆如顏子壹所言，渾似庾公照著他的想法完全複述了一遍。

二者均著眼於羽州類同藩鎮，羽州軍不異於私兵的事實。朝廷僅以賜爵為代價，便可將羽州一鎮從內部瓦解，使實際受損者變為昭城郡王自己。

這樣的羽州軍不會對朝廷不滿，因為爵位從朝廷而來；也無法威脅其它藩鎮，否則會激發眾怒群起攻之。

其唯一的膨脹方向，隻能是北鄰的胤武人控製地區。

“哈！這下打眼了，冇想到人家句句都說對，你卻句句都不聽。我雲翼雖不才，但尚能慧眼識才，某些人可就難說了。”

雲翼輕拂著摺扇，一語道破雲黛眉此刻的窘境。

趙存孝忍不住露出笑容，彷彿也得意於自己看出了顏子壹所言之精妙，老懷大慰道：

“陛下與庾公可謂智者所見略同，老夫今日是大開眼界。”

皇帝被你捧成智者，那我如此回絕他的建議，又成了什麼？

雲黛眉冇好氣的白了趙存孝一眼，心中暗罵老傢夥話裡有話。

“想必皇後殿下也冇什麼異議了，老臣這就準備按陛下之意，擬定此推恩策的草案，以儘快釋出給朝廷和羽州。”

趙存孝自顧自收拾起諸公的回信。

哪知皇後秀眉一挑：“誰說這是陛下之意？明明是庾公之策，趙尚書可不要搞錯了。”

雲翼當即不肯了：“痛哉！吾妹失智又失德！”

雲黛眉鳳目一瞪：“姓雲的你再說一遍？！”

“哼，不要欺騙自己了，承認陛下胸懷韜略有那麼難麼？”

“要本宮承認是吧？明日本宮就給鎮天府去信，跟爹好好說道一下，咱們雲大侯爺最近又勾搭了哪些良家女子！”

雲翼如聞噩耗，趕緊坐下來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：

“大羅這朝廷啊，一代一代一代換了多少位天子了，好過了嗎？換湯不換藥啊！

“顏子壹什麼的都在參議朝政，他能議嗎？議不了！還得咱們家黛眉來執掌大局！”

雲黛眉傲嬌的抬了抬下巴，心滿意足道：

“陛下要真有本事，為何不見這絕世良策是他提出來的？隻會馬後炮。”

她小心翼翼的將寫有推恩策的奏摺收起來，想了想又道：

“雖然這位大纔不肯署名，但本宮也不能埋冇了他。稍後秣陵侯陪本宮擺駕散騎省，定要請出大才輔弼朝廷。”

雲翼和趙存孝齊聲奉命。

……

回金龍殿的路上。

顏子壹頭枕雙臂，邊走邊仰望黑雲低垂的天空，感覺天色比先前更陰沉黯淡了幾分。

議政自救這條路看上去不太好走啊。

冇想到皇後對原主偏見至此，早知道就直接攤牌，後麵再承認搞不好被她說成是貪他人之功。

眾多的皇後侍女充斥四處，內廷外朝哪兒也去不了，想要擺脫被廢的結局真是無從下手！

如果能嘗試聯絡宮外的什麼人就好了……

噝，要是我也能用那個魔法簡訊，不就蕪湖起飛了？

顏子壹陡然想到趙存孝在議事殿展露過的飛辭能力，興奮的向小虎子問道：

“你知道飛辭是什麼嗎？還有什麼……墨脈？我是皇帝，能使用飛辭麼？”

小虎子：“陛下你、你連飛辭和墨脈都忘記是什麼了嗎？”

顏子壹硬著頭皮：

“對、對啊！這不腦袋還冇完全清醒過來嘛，以往的事暫時想不起來，你先給我說說。”

法克啊，人家的穿越都帶原主記憶的，自己這卻啥也冇有，還得狗血裝失憶！

小虎子冇有懷疑，但還是試探著問道：“那陛下，還記得八脈麼？”

見顏子壹一臉懵逼，問啥啥不知，小虎子也放棄了勾起他的回憶，繼續道：

“所謂八脈，據說是如今天底下最興盛的八個修煉體係，分彆是：士農工商，武醫墨香。墨脈便是八脈之一。”

臥槽！修煉體係！

這果然是一個有超能力的世界！哇酷哇酷！

顏子壹迫不及待又問：“士農工商我大致能懂是啥，可武醫墨香是什麼鬼？”

小虎子：

“武脈即是以修煉自身武藝招式為主，朝廷大軍的將士和眾多武道世家大派均屬此脈。

“醫脈則由大夫醫士構成，他們最擅長救人醫命。宮裡的太醫令便屬此脈。

“墨脈自稱天下讀書種子，喜歡吟詩行文，以教化世人為己任。對筆墨書畫有著超越常人的認識。

“至於香脈……”

說到這兒，小虎子看了顏子壹一眼，有種“此話不知當講不當講”的意味。

顏子壹不明就裡，示意他接著說。

小虎子嚥了咽口水道：

“香脈卻是由各路不入流、不上檯麵之人聚集而成。他們無法走如前七脈那般正統的修煉體係，卻鑽營歪門邪道，好弄奇技淫巧，屬於被世上修煉者最瞧不起的一脈。”

哦，相比所謂的正道體係，這屬於是旁門左派唄？

“由於這一脈的修煉方向龐雜，能力層次無序，所以難登高品。再加上身份地位低微，入不了朝廷正眼，所以……所以他們當中頗有些人不滿現狀，插旗與朝廷相抗……”

懂了，是非法組織，朝廷心腹大患！

顏子壹瞬間抓住要點。

“那，為何要稱香脈？”

小虎子回答：“因為此脈中人多結幫派香堂，活躍於草莽江湖，且比起其它七脈多有女子拋頭露麵當家做主。久而久之便被世人稱作香脈。”

原來如此，竟還帶有嘿澀會性質！難怪自成一脈，還能跟朝廷作對。

顏子壹花了幾息時間消化這一堆資訊，突然又注意到了什麼，開口問道：“你剛纔提及一個「高品」？那又是什麼？”

小虎子不假思索：“各脈體係均有強弱之彆，以品級作為劃分，從低到高為九至一品。各脈內部也有不同品級的具體名稱，互有差異。”

想起來了，當時趙存孝提了一嘴，飛辭是墨脈八品的能力，看來並不是什麼特彆高深的技能！

顏子壹有點興奮：“小虎子你是哪一脈？練到幾品了？”

小虎子汗顏，埋低了頭：“陛下可高看奴了……奴哪脈也不是，哪品也不到……”

哦沒關係，這不還有我嘛！

“那我呢？我呢我呢我呢？”顏子壹滿懷憧憬，就等著聽一句揚眉吐氣的。

小虎子卻把頭埋更低了：“和、和奴一樣……”

刹那間，夢碎無痕，風兒喧囂。

顏子壹隻想一巴掌扇在原主臉上：大好年紀你為什麼要躺平，為什麼不上進？

好吧，這都是命，得認。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我……

顏子壹用力搓了搓臉，想拋掉那些不開心的事，隨口又問：“皇後也和咱們一樣吧？她一介女子恐怕不懂什麼是修煉。”

倏的一下，小虎子很快抬起了頭：“哦，皇後她是武脈三品，本朝屈指可數的天驕高手。”